公元213年,曹操親自領兵南下攻打濡須塢,勢必要報當年赤壁兵敗之仇,孫權毫不畏懼地率東吳水軍迎戰(zhàn)。水戰(zhàn)本就是東吳的強項,在孫權的指揮下,東吳水師更是士氣高昂、進退有序,即使是曹操也討不來便宜。雙方對峙一月后,曹軍只能留下數(shù)千溺尸匆匆撤軍。望著對面年僅31歲的東吳英主,年近花甲的曹操感慨萬千,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是贏不了,喟然嘆道:“生子當如孫仲謀。”要知道曹阿瞞平日自視甚高,一生就沒服過誰。此時兩軍對壘,能如此夸贊敵國的領導人,長他人志氣,說明孫權確實很有能力。
縱觀孫權在位的50余年,在軍事上他的能力不算出彩,單一個合肥都屢攻不下。況且孫權并不是白手起家的開國皇帝,而是繼承了來自兄長的江東家業(yè),先天比曹操、劉備等艱辛創(chuàng)業(yè)者矮了一頭。但要是以為孫權只會守業(yè)而不會創(chuàng)業(yè)就錯了。當年孫策死時,孫氏政權的地盤只有江東6郡;而經(jīng)過孫權苦心經(jīng)營數(shù)十年,東吳地盤、人口已經(jīng)大了好幾倍,坐擁荊、揚、交3個州。這樣看來,孫權開疆擴土的能力并不輸曹操、劉備等君主。
要知道繼承政權時孫權才18歲,年未弱冠,在部下們眼中不過是黃口小兒,難以服眾。整個孫氏政權人心浮動,一些不服孫權的人開始蠢蠢欲動,圖謀造反。而敵對勢力也摩拳擦掌,不僅深山里有山越和豪強勢力與孫氏作對,而且北方還有曹操正準備伺機南下。孫氏政權一時之間內憂外患不斷,而這些重擔都需要孫權一力扛起。
然而孫權并不慌亂,他思路很清晰——要先籠絡孫氏的鐵桿舊部,作為自己的基本盤。首先,他選擇了孫策臨終托孤的張昭,以老師之禮相待,敬稱“張公”。張昭是文臣領袖,具有強大的號召力,而且孫氏對張昭有重恩,忠誠度方面是毋庸置疑的。張昭果然不負期待,堅定地率領群臣擁立孫權,一邊上表朝廷求封,一邊下屬文武百僚各守其職。有張昭護著,孫權這才得以立穩(wěn)腳跟,讓宵小之輩始終不敢太過放肆。
除了張昭,孫權還格外看重周瑜這位武將之首,統(tǒng)事之初就任周瑜為中護軍。周瑜和孫策同年,又是發(fā)小,算得上孫權半個兄長,因此也樂于擁護新主孫權,甘為人臣。有了張昭、周瑜的表率,文臣武將們哪敢不從?換屆危機就這樣被孫權輕易化解,甚至局勢比之前更加穩(wěn)固了。
不過孫權并不是一味地偏袒舊臣,在駱統(tǒng)“尊賢納士,勤求損益”的建議下,孫權開始網(wǎng)羅各方人才。周瑜在其中出了很大力,引薦了很多日后的名將,比如被孫權比作東漢開國元勛鄧禹的魯肅。魯肅剛來江東,孫權就迫不及待向他請教:“孤承父兄余業(yè),思為桓、文之事,君將何以教我?”把自己類比為齊桓公、晉文公兩位春秋霸主,可以看出其實孫權心里已經(jīng)隱隱有稱霸天下之意。魯肅回答:“鼎足江東以觀天下之畔,今乘北方多務,剿除黃祖進伐劉表,竟長江所極而據(jù)守之然后建號帝王,以圖天下此高祖之業(yè)也。” 此言簡直說到了孫權的心坎上,直接一言道出了稱帝之路該怎么走。
因此孫權對魯肅十分敬重,即使張昭認為魯肅“年少粗疏”,孫權也不甚在意。在數(shù)年后的赤壁之戰(zhàn)中,魯肅與周瑜力排眾議主張抵抗曹操,果然以少勝多大敗曹操,還趁勢奪得荊州,將勢力發(fā)展到了長江中游地區(qū)。同樣投奔孫權而受到重用的還有甘寧,孫權對他們的態(tài)度不偏不倚,“同于舊臣”。依據(jù)甘寧的獻策,孫權按部就班攻破江夏、擒殺黃祖,俘獲其全部人馬。正是由于孫權不拘一格地尊賢納士,東吳才漸漸人才濟濟,賢能之士后繼不絕。
回過頭來再看曹操的感慨,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孫權簡直是理想中的繼任者。作為倉促上任的軍閥后代,孫權既坐穩(wěn)了位子,又讓江東基業(yè)發(fā)展壯大,最后不但能和蜀、魏三足鼎立,而且他自己也開國踐補,成為吳國第一代皇帝。反觀魏蜀兩家的繼任者,曹丕在位七年幾乎毫無作為,充其量只是守成之主。而劉禪更是不堪,在天子寶座上當個甩手掌柜,國家大事全扔給諸葛亮。他混日子也能保住祖宗基業(yè),全靠蜀國外有天險阻隔,內有千里沃土,可諸葛亮一死,蜀國就只能坐以待斃了。
到了晚年,孫權由于年老志衰,變得猜忌多疑,治國能力直線下降,甚至做出屠戮大臣的事。而他在選繼承人時候的猶豫不決,更是導致了太子和魯王的黨爭加劇,最終引發(fā)宮廷內亂。這次內亂也是東吳衰亡的直接原因。然而瑕不掩瑜,在孫權長達五十年的統(tǒng)治時間里,吳國內部基本穩(wěn)固,社會安定,經(jīng)濟發(fā)展迅速,這種帝王之才如何不令曹操羨慕不已呢?
